房地產開發如火如荼 誰來保護工業遺產？

　　背景
    
　　世界關注工業遺產保護
    
　　3月31日，本報“蘇州調查”刊出了《老城區，還有多少老廠房》一文。文中提到，在工業企業“退二進三”的過程中，“蝸居”在里弄街巷中的200多家工廠，陸續悄然從蘇州老城區淡出，據粗略統計，蘇州老城區現存的空關閑置老廠房建筑面積約為100萬平方米，涉及的廠區面積3427畝。老廠房的出路，成為被關注的焦點。蘇州市文物局副局長陳嶸告訴記者：與民間古跡、宗教廟宇等各類文化古跡遺址相比，工廠、農場、礦山、鐵路和其他工業遺產作為工業生產的最初形態，其價值被長期忽略，直到20世紀，工業遺產的重要性和民族性才開始得到重視，在中國得到重視的時間則更晚。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決定將今年“4·18”國際古跡遺址日的活動主題確定為“工業遺產保護”。中國國家文物局也將于這一天在無錫舉辦“中國工業遺產保護論壇”。國家文物局局長單霽翔將在報告中介紹蘇州對工業遺產保護的一些做法。
    
　　現狀
    
　　工業遺產保護剛剛起步
    
　　【案例一】振亞絲織廠：7000余卷檔案入庫了，近10萬平方米建筑被拆除了
    
　　蘇州振亞(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原蘇州振亞絲織廠)曾是集化纖紡絲、絲綢織造、印染、服裝于一體的國有大型企業，有著86年的歷史，是我市傳統產業絲綢行業的典型代表。公司的前身：蘇州振亞織物公司成立于1917年，上世紀30年代，公司進口了兩臺美國“葭樂畢”式搖緯車，后經上海仿制，被全省各絲織廠普遍采用；在上個世紀80年代，振亞絲織廠的絲織品曾獲得過國家質量金獎。振亞廠的歷史也就是我市現代絲織業發展的歷史，但是，該廠已于2002年12月25日破產。破產過程中，市檔案局依據《蘇州市國有破產企業檔案處置暫行辦法》（辦法指出國有企業檔案歸國家所有，任何單位和個人無權擅自處置檔案），與工投公司、絲綢集團及振亞廠負責人協調并規范了檔案處置工作，將該廠7000余卷各種門類和載體的檔案，收進市檔案館。這些檔案系統、完整記載了工廠的發展史，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我市絲綢工業的發展進程，體現了本地傳統工業的特色，對我市具有十分重要的歷史和研究價值。這些檔案進館，使市檔案館進一步豐富了絲織業檔案館藏，改善了館藏結構，增添了一筆寶貴的歷史財富。但是，振亞絲織廠原有的近10萬平方米的老廠房已被拆除干凈，近100畝土地正在等待著拍賣。
    
　　點評：由于工業的性質決定，老廠大部分遺存面積大、地址好，在城市建設中，往往成為房地產開發的寶地。房地產開發，現在比較流行的是凈地拍賣，就是將地塊上原有的建筑物清除掉、土地平整好，然后拍賣。對于這一做法，去年，國家文物局古建筑專家組組長羅哲文在考察和點評平江歷史街區保護規劃時，還曾專門提到振亞絲織廠，他不主張將振亞廠這樣的老廠拆光光。他認為，那么多有使用價值的廠房，為什么都要拆除呢？拆除了就是一堆廢磚，重建還要用那么多鋼筋、混凝土，這不符合節約型社會的建設原則。而且，一旦拆除，老廠房的人文氣息也就不復存在。
    
　　【案例二】老倉庫變成咖啡吧，廢水池納入了小區景觀

　　我市對于工業遺產的保護，雖然沒能像保護古建筑那樣受到重視，但是蘇州在保護古城的進程中，也不自覺地起步了對工業遺產的保護，蘇州的一些做法，也有創新的意味和可供其他城市借鑒的價值。蘇州市文物局在原有蘇南建筑評估體系的基礎上，結合實際情況開展科學研究，將近代建筑作為歷史傳統建筑的重要組成部分，納入評估范圍。蘇州還將一些近代民族工業的代表性建筑，列入了市級文物保護單位和控制保護建筑范圍。譬如：盛宣懷故居（盛宣懷是洋務運動主要人物）、交通部蘇州電報電話局舊址、鴻生火柴廠舊址、蘇州關稅務司署舊址、蘇綸紗廠舊址、蘇州電氣公司舊址、胥江水廠舊址。至今尚在使用的陸慕御窯還被作為新一批省級文保單位的重點推薦對象，予以申報。據市建設局副局長邱曉翔介紹，在環古城風貌帶建設中，有關部門特意留下了一處工業遺存：鴻生火柴廠老倉庫，如今，這里變成了一處集酒吧咖啡和娛樂休閑為一體的娛樂新天地。蘇州第一個自來水廠：胥江水廠，被列為市控保建筑。該地塊原已安排建設項目，后來，對原規劃進行了調整，對水廠舊址實行全面保護，現存的兩座清水池和水塔機房等納入了小區公共綠化景觀建設范圍。工業遺產的保護，如同民居的保護，除了文保點之外，區域的保護更能體現某一歷史時段的完整信息，在工業遺產的保護中，蘇州同樣重視到整體區域的保護問題。譬如，閶門歷史文化街區曾是蘇州最繁華的工商業區域，除了大量價值較高的古建筑外，還保留了豐富的廠址、工廠業主及管理人員的寓所等工業遺存。鑒于此，2003年，相關部門將此區域增列為歷史文化街區，去年又將保護范圍進行了擴展。
    
　　點評：“在許多人眼中，工業時代留下的東西是落后的、污染的。其實，工業遺產是工業文明的體現，反映了那個時代的歷史狀況和技術水平。因此，我們應該像對待文物那樣對待工業遺產。”市文物局副局長陳嶸在談到工業遺產保護的重要性時如是說。
    
　　未來
    
　　工業遺產保護大有可為
    
　　蘇州地處長江三角洲東南部，氣候濕潤，物產富饒，京杭大運河的開通，使蘇州成為東南沿海溝通內外的水陸交通要沖。唐以后，特別是明清時期，蘇州工商業極為發達，是全國重要的絲織業中心和商貿中心。清徐揚《盛世滋生圖》(又稱《姑蘇繁華圖》)生動描繪了當時蘇州工商業的繁榮景象。蘇州還保留著明清時期留下的經濟碑刻。中日甲午戰爭以后，在“工業救國”的思潮下，蘇州一批開明縉紳開始興辦工廠，發展生產，以挽回權利，富民強國。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經兩江總督張之洞、劉坤一籌劃，創建官督商辦的蘇綸絲廠和蘇綸紗廠兩家近代工廠，以后，一些民辦機器繅絲廠也先后投產。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紳商又創辦生生電燈公司。此后，蘇綸紡織廠、振亞織物公司、東吳綢廠等相繼問世。蘇州因此成為中國最早出現近代民族工業的城市之一。1931年的蘇州地圖上已有專門的工廠圖例。蘇州有著豐富的工業遺存，但是，我們至今還沒有進行過專門的工業遺存調查，對蘇州究竟有多少工業遺產并不清楚。工業遺產的保護，國內外都有成功的先例：德國的魯爾工業區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工業區之一，德國對這一工業區的保護，堪稱保護工業遺產、復興工業文化的最成功范例。通過產業轉型，五座大型的公園出現在魯爾工業區，舊工廠改造成了展覽館，起重架的高墻和煤渣堆被改造成攀巖訓練場，舊的煉鋼廠冷卻池變成潛水訓練基地。一座高100多米、寬60多米、曾是世界第二大的廢瓦斯槽被改造成富有太空意境的展覽館，當年的工人當起了導游。這樣，環境問題解決了，就業問題解決了，工業文物得到了保護和再生，魯爾這個老工業基地重新煥發出青春。
    
　　在我國，福建省對馬尾造船廠的保護利用也是成功范例。該廠是1866年由閩浙總督左宗棠倡辦的。1986年福建省投資100萬元開設了廠史陳列館，展廳面積600多平方米，展出了大量珍貴的歷史照片和實物。在此后的若干年內，每年都吸引數以萬計的觀眾來廠參觀,產生了很好的社會效益。
    
　　建筑專家陳伯超認為：“工業建筑有它自己的形象和空間組成特點，它往往以‘工業語言’表述著它自身所具備的‘工業美’。由于工藝過程的需要，工業廠房往往可以提供一些建筑體量相當大的空間，這些空間又具有很大的可塑性，不僅可以為改作他用而滿足許多不同的需要，可以在其中進行有創意的分劃，還可以帶來其他建筑常常想要而不可得的空間條件。我們應該以‘保留———再利用———再創造’的思想對待具有重大歷史價值的老工業區，使它在現代化的建設中成為更具有地域特色與歷史文化厚度的新城區。”市文物局副局長陳嶸認為：城市廢置區的開發和舊工業區歷史建筑的利用，應當不止于房地產開發和單純建造住宅區這一條道路。如果能夠通過仔細甄別、翻新、包裝、重組等模式，將舊的工業建筑保存于新的環境當中，而不僅僅是用單純的習慣性方法推倒重來，并按照當代的功能需求進行再設計，創造和設計出既屬于現在和未來、同時也記錄和體現過去工業成就的空間形態，將會使得新建區域熏染一定的文化氣息。像北京的798文化區，798廠原是國營北京第三無線電器材廠，現在成為了一個藝術家聚居的村落，這種新中國的社會主義電子工業史與當代藝術史的戲劇般對接，形成了一個特殊的文化景觀，產生了時尚的力量，798已經不再是一個工廠的編號，而成了一個文化代碼。蘇州也完全可以創造類似的文化景觀和代碼。

　　相關論壇：中國工業遺產保護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