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卓智：城市河道的整容師

攝影/記者曲立巖

　　專家簡介

　　鄧卓智：北京市水利規劃設計研究院副總工程師，教授級高工，國家一級注冊結構工程師，中國水利學會、中國環境學會專家，1994年獲市水利局“十佳青年”、1995年獲北京市優秀青年知識分子稱號。20多年來，主持設計水利、建筑、景觀、環境項目百余項。

　　自我推銷，水邊長大的水利工程師。

　　“我是水邊長大的水利工程師，我通常都這樣推銷自己。”剛剛開口說話，鄧卓智就展示出了他風趣幽默的一面：“我來自水鄉，小名就叫阿水，我愛水，也熟悉水的秉性。”據鄧卓智自己透露，這也是他慣用的“撒手锏”，每當遇到資深人士，為了說服對方接受自己的新理念，免不了如此自賣自夸一番，據說效果還不錯。

　　鄧卓智16歲從廣西岑溪考入武漢水利電力學院，畢業后就來到了北京市水利規劃設計研究院，和水打交道二十多年，對于水的感情自然是不一般，“我看到的每一滴水和別人都不一樣。”水在鄧卓智眼中充滿了靈氣和柔情，長期與水為伴，保持良好的心靈生態環境，據他透露，這也是他人屆中年依舊保持青春活力的奧秘。

　　鄧卓智學的是農田水利，現在從事城市水利工作，“現在的城市水利設施除了傳統的防洪、排水功能，還要承擔生態景觀的功能。”鄧卓智用治水、利水、親水概括了對水的理念的變遷。“治水階段，人與自然抗爭，控制洪水；發展到利水就是要利用水，比如把水用于灌溉、發電、漕運；我覺得最高境界是親水，創造便于人與水親密接觸的環境優美空間，這包含著感情。”

　　拆河第一人，為城市河道做整容。

　　說到自己目前的工作狀態，鄧卓智用了一個詞來形容———瘋了。“我現在不敢看我的工作計劃表。20多個與水生態、水景觀、水建筑有關的項目在等待他主持完成。北京奧林匹克公園龍形水系及雨洪利用工程、奧林匹克森林公園涉水項目、清洋河、北護城河、亮馬河、南水北調中線工程北京段……”不過只要提到水，鄧卓智絕對是雙眼發亮，絲毫看不到半點疲態。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人生下來就是解決困難的。”

　　北京缺水，鄧卓智的工作之一就是讓北京能盡可能多地看到水，可是他卻笑稱自己也許是第一個拆河的人，當然拆河也是為了實踐他的親水理念。現在我們看到大部分的城市河道是鋼筋混凝土等硬質材料修筑的，目的是為了路更寬一點，房子更多一點，河岸都被立起來了，又硬又陡，毫無生氣，而且河底沒有了底泥，水的自凈能力幾乎喪失，很多河道最后都變成了臭水溝。“城市河道不僅僅滿足排水功能，還有景觀功能，不能把河道變成污水處理廠，應該把污水在河道之外分散處理。”鄧卓智的大膽想法就是把水泥河道拆掉，讓泥土直接入水，減緩河岸坡度，構筑水綠過渡空間，修復河流的生態，形成自然景觀。“剛開始讓別人接受自己的理念很難，而且拆一個東西并不那么容易，既要把河變成景觀，也要考慮到其防洪、排水等基本功能，我們只能摸著石頭過河，先拆掉河床和直墻上面的一部分，還河道以空間，擴大水面，形成淺水灣，同時解決親水、景觀、生態、防洪、放浪和防冰等問題。”

　　中國人講究以柔克剛，這讓鄧卓智萌生了許多“軟體護岸”的設計靈感，例如，利用拆河的土壤和石塊填裝生態袋形成的生態袋護岸、覆土的石籠護岸、廢棄物表面仿木處理的仿木護岸等形式多樣的護岸有序排列在岸邊，既增強了河岸的堅固性，又能種植綠色植物，為水生動物提供棲息的空間，還能營造出不同的景觀造型，可謂里剛外美，一舉多得。

　　治河和孕育孩子一樣要投入感情。

　　除了拆河，鄧卓智還在開河。北京有很多暗河，歷史上曾經也是流水潺潺，但是由于這樣那樣的原因，很多河道被掩埋起來變成了路，修上了高樓大廈，被鄧卓智視為其“二兒子”的轉河就是其中之一，也是他景觀水利的處女作。?
　　轉河是從高粱橋到北護城河起點這一段河道的俗稱，在北京西直門附近，明清時是皇家水道，是從玉泉山、昆明湖引水入城的重要水路，以前慈禧太后去頤和園也要經過這條河。2002年，鄧卓智接受了轉河工程的設計任務，也開始了生態水利、景觀水利的嘗試，他的宗旨就是回歸自然，恢復生態，這也被他形象地比喻為中醫療法，“在河道中放養各種植物、動物，鋪上底泥，修復自然的生態系統，讓河水自然凈化。就好比利用中草藥，不用像西醫那樣進行昂貴的透析和過濾。”

　　現在轉河不僅恢復了古河道、船塢等歷史遺跡，還在沿途設計了水景、園林、雕塑等幾十個各具特色的景點，在城市中營造出了小橋、流水、人家的水鄉風韻，真正把水利工程做成了水利景觀。鄧卓智笑稱自己現在也搖身一變成為了超級導游，每當其他省市的同行們來北京參觀學習，都強烈要求他親自陪同講解，只有他才能把其中的水利新技術、親水景觀、歷史文化給講透了。

　　“我是治一條河愛上一條河，治河和孕育孩子一樣，要投入感情。”除了順利誕生的“二兒子”轉河，鄧卓智現在還有五六個孩子正在孕育之中。

　　人生活的目標是開心，更高的境界是分享。

　　據透露，他在設計院還有兩大綽號———“推銷員”和“大師”，推銷員是因為他喜歡應用和推廣新技術，大師則是因為他什么都喜歡嘗試，懂得比較雜。你可能想不到的是，鄧卓智竟然還自己編寫了一本《WORD技巧教程》，平時他就喜歡研究WORD軟件中的那些菜單，挖掘其中的新功能。因為工作緣故畫圖必不可少，他覺得原有的AutoCAD軟件畫圖太慢、太累，就在原有軟件平臺上開發了一個新的畫圖工具Auto-TOOLS，現在全院都在使用他開發的軟件。也許在外人看來這是無形中給自己增加了工作量，但鄧卓智卻不這么認為：“這其實是解放自己，磨刀不誤砍柴工，只有這樣工作起來才能事半功倍。”

　　雖然每天有大量的項目需要親力親為，但是鄧卓智從來不讓自己成為工作的俘虜，“我能把工作當成玩，能從新理念、新技術、新實踐中找到快樂。人生活的目標是要開心，更高的境界是分享。”劉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