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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昀:北京大學建筑與景觀設計學院副教授,方體空間工作室主持建筑師。
Yun WANG: Associate Professor of College of Architecture and Landscape Architecture of Peking University; Chief Architect of? ATELIER Fronti.
LAC:請您簡要回顧一下北大建筑研究中心從2000年成立以來的這段歷史。
王昀:我2001年來到建筑中心的時候,這里已經開始招學生。我當時在東京剛畢業,正好張永和老師去東京開會,一個偶然的機會就碰上了,他希望我回來。特別是他給我介紹的北京大學提倡在建筑中心設立雙軌制的教學模式對我比較有吸引力,因為這種教學模式不同于傳統的建筑學教育方法,教師一方面有建筑實踐,另一方面按照工作室的概念辦學。北大這樣寬容、開放的平臺不僅非常具有吸引力,更是國際上普遍的一種建筑學教學模式。于是我欣然地接受邀請并于2001年的11月份回來。那時候,董豫贛老師、方擁老師都已經到任了,除了張永和老師以外,我應該是第三個到任的教師。
北大建筑學研究中心特別注重理論和實際的結合。因為建筑不僅僅是理論,建筑是一種實踐性的工作,在建筑教育中,只有老師有了實踐的經驗之后,他才會有更多的體會,才會將他在設計過程中遇到的問題、挫折、思考告訴學生。如何用建筑語言去表達建筑師對于世界的理解、對于生活的理解、對于文化的理解,這一點是我們應該在教學當中努力去傳授的。
LAC:在北大這樣一個平臺之上,建筑研究中心的老師們有沒有一種共同的認同感?
王昀:我個人理解所有老師共同的認同感就是要將自己對于建筑的理解、研究傳授給學生,但并不是所有的老師對所有建筑問題的看法都是一致的,而恰恰是這種不一致性,構成了北大這樣一個具有寬容性和豐富度的平臺。例如,董豫贛老師雖然是學建筑學出身,可是他對中國傳統園林很感興趣;方擁老師本來是學西方建筑史出身,但現在改成中國傳統建筑研究了。董老師的“中國古典園林賞析”和方老師的“中國傳統建筑文化賞析”這兩門課,在北大受到很多年輕學生的喜歡;方海老師是學中國建筑史出身,現在研究西方的建筑和家具。雖然我們中心老師人很少,但每個人對于建筑問題的視點都不一樣,對于學生來說,這應該是最幸福的事情。正是這種學術上的不一
致性,甚至是矛盾,學生才能夠學會如何分辨。這是目前建筑中心的一個主要特點,這點實際上在國內建筑學學界得到了很大程度的認同。
LAC:北大是這樣一種寬容和開放的教育平臺,如果學生做了一件非常獨特的作品,但是
您覺得這個作品是有問題的,那您怎樣跟學生溝通,既保證北大的寬容和開放,又能糾正其
錯誤的地方?
王昀:我并不認為所有不一樣的東西都是好的,這有點像學書法,比如說我也可以狂草一下,可能不懂書法的人看后會覺得寫得也不錯,但是懂書法的人一看,就會知道什么是瞎寫,什么是有章法的寫,透過你的書法會發現它的脈絡。我認為對于一個設計師來講,來龍和去脈很重要。
如果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被思考過,我們的任務不過是重新思考而已,那么關鍵是什么?人類的社會要發展,就必須在思考的基礎上有所創新。我希望北大的學生要學會分析,要有自己的判斷和智慧,而不僅僅是有知識。知識可以通過看書來獲取,但是智慧就需要你的思考,需要對問題有深入的理解。我們一直在講北大培養的是創新型人才,創新是在有深厚的研究和更高層次的分析基礎上進行的。對我們新的學院而言,我認為積累很重要,如果我們10年、20年都不斷地思考某一個問題,那么肯定會有一套研究成果,也會培養出一代創新型人材,對世界有所貢獻。我認為建立研究室制度是培養創新型人才不可或缺的必要條件,也是培養創新型人才大學所必須具備的基本條件。否則的話沒有意義,所有的學生就跟過客一樣,上了幾年學,拿個學位證畢業,這毫無意義。我們要培養學生熱愛這一行,而且要讓學生自己去努力,而不是我們強迫他學習。也正是基于這樣的思考,我們建筑學研究中心早在3年前就根據每個教師的研究方向采用了研究室制度,目的是希望能夠對某一項研究有較長時間的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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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石景山財政培訓中心? 王昀?? 2. 60平米極小城市?? 王昀
LAC:新的學院成立之后,將會囊括建筑和景觀學科。對于建筑中心的教育方面而言,景觀
是否會給建筑帶來一些影響,或者會有一些怎樣的改變?
王昀:首先,從建筑學的視點上來講,建筑是我們生活組成的一個部分,是一種個體性的存在;景觀的概念,包含得更加廣泛,廣泛到只要我們一走出房子以后,我們面臨的就是景觀。但如果在這之間,還要加一個層次的話,那就是聚落了,比方說居住環境、小區環境,或者是城市環境、鄉村環境。究竟如何去確認聚落的概念,我的理解是,它不僅僅是個體的房子,還要有房子和房子之間的關系,當然這可能也是景觀的范疇。從一個抽象的范圍來講的話,像新學院以前的狀態,景觀和建筑這兩方面都滿足了人類生存環境各自不同的一面,但如果學院在未來能夠對人類整體的生存環境,有一個從大到小的一體化整體思考的話,從土壤、植物等大的方面,小到家具方面,這些學科之間進行交融,在不同的層次、層面和不同的細節上來進行整體的思考的話,將會是我們這個學院的主要特點。
LAC:您剛才提到您一直很熱衷的聚落研究,您怎樣將它滲透到您的教學和實踐之中的呢?
王昀:我想聚落研究不僅僅是一個理論,更應該是作為行動性的教學;不只是展示一張張圖片,而是研究一個個活生生的現場。我希望學生能夠到那些聚落現場里面去測繪、去體驗,去看生活和建筑軀殼之間的關系,建筑雖然是一個殼,但是里面有活生生的活動,那種生活恰恰是在我們教學里面應該重視和提倡的。調查要感性,把你所有的器官打開,才能抓住那些敏感的細節。分析一定要理性,感覺的東西,你未必能夠理解它,而只有理解了的東西,你才能夠更深刻地去感覺它,所以調查和研究、感性和理性是絕對不可以分開的,你感性的豐富會上升到理性,理性理解了以后,會讓你更有目的地去觀察。
現在每年我們都會帶14 、1 5個同學,到現場去測繪、實踐。比如對古崖居的調查,中央電視臺還專門為這個研究做了一個片子。今年我們還會出一本關于湖北恩施土家族聚落調查的書。中國城市化進程很快,許多作為標本而存在的人類生活的樣本,很快地就都會消失了,我們想搶在它還沒有消失之前,把它挖掘出來,然后進行測繪、記錄。這樣做一方面同學們能夠親身去體驗那些空間,看到生活和房子之間的關系,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我們能夠把這個歷史能夠記錄下來。
LAC:聚落相對建筑單體的尺度較大,該如何把握這兩者之間的關系?聚落和城市又是怎樣
的關系呢?如何在做尺度比較大的城市規劃時,將聚落的概念介入到其中?
王昀:過去建筑僅是一個房子的概念,它主要反映的是一個家庭中人和人之間的關系。聚落
則更是一個群體性的把握,它反映的是一個群體在聚居生活中的一種關系,而這種狀態,事實上就是我們昨天的城市,不是今天的城市。恰恰是昨天城市里面展現出來的一些智慧能夠給今天城市以借鑒。那么現在今天的城市雖然表面看起來很大,但它里面有小區,小區還要進行區塊的劃分,從這一點上來講,其實城市是有10個、100個,或者大到可能是1000個聚落的一個集合體,聚落的概念更是能夠從大小之間的各個尺度來回應的。現在的學科劃分得越來越詳細,每一個人在不同的學科都可以是一個專家,只要大家在任何一個環節或一個細小的點上,能成為專家或者能把這個問題思考得很深刻、很詳細的話,這就會對我們的生活帶來了更多的便利、提供更多的智慧。這個可
能是建筑師和設計師所需要做的。聚落是人自發的、非常有人性化的一種自然流露的表達,它是根據需要,經過幾百年、上千年的磨合所形成的一種完整的樣本。為什么叫樣本,因為聚落畢竟不能夠滿足當今的社會生活,所以它只能作為一個樣本來存在。從另外一種意義上來講,我認為聚落本身里面有許多東西可以對城市產生作用,但是現在的城市基本上是依據法規來做的,這就取決于法規的制定者如何思考。如果設計者一個人進行了一個大的城市整體設計的話,這是有問題的。因為城市應該是靠一群人的智慧來建立的,如果由一位設計師來做,就會像現在的某小區,一個面積為30~40萬平米的住宅,卻是簡單地重復。也就是因為這種單調性,所有的人搬進了新房的時候,都會把設計師的想法全都拆掉,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建,這也是為什么中國裝修業非常發達的原因。中國老百姓沒有土地,不能自己蓋房子,只能請開發商來做這些事情,可是這中間又沒有設計師與最終用戶的交流,加上當前的城市居民共同幻想的不復存在,所以城市的混亂景象,我個人的理解是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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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C:您在接受《中國建設報》的采訪時也說過聚落研究是建筑師的牛奶,那如果請您給一
個年輕的建筑師搭配一份營養餐的話,您會怎么樣來搭配,比如說主食是什么、副食是什?
王昀:我個人的理解,建筑師的主食首先是生活。為什么是這樣?如果一個建筑師對于生活
沒有深入的了解的話、不去仔細地思考生活的豐富性和內容的話,他不會設計出好的房子。這種生活要考慮得非常細膩,比方說建筑師有很多人也是參與設計家具的,原因是家具是人生活中接觸到的“最小的建筑”。家具要給使用者一種什么感受,是需要我們對于生活的更加細心的觀察和思考,這是一個建筑師必須要顧慮到和要做的事情。第二件事,是旅行和調查。建筑師要想理解生活,只有細致的理解還不行,你要看世界上不同地域的人,究竟是怎么樣去解決生活問題的,不同地域的人有不同的解決生活中問題的方式或方法。建筑師不能生活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中,要了解各地特性之后才能更加深入地認識到特殊性,這一點對于建筑師而言很重要。在這兩個基礎上,其他的就是副食了。比如多讀書、多思考,有一個會分析的頭腦,具備了這些的話,你的設計就不僅僅是一個技巧的問題,而是在解決人的生活的問題。如何為人提供一個好的生存環境,這是設計的本質。比如我們日常生活中常用的礦泉水瓶,為什么它的上部要做成曲線的?那是因為你在打開瓶喝水的時候,瓶里最后一滴水能夠順利地進到你的嗓子里。如果這個瓶的上部是方的,你會發現最后的一滴水是出不來的。器物的造型也是為人生活提供方便,不了解生活的人是做不好設計的。套餐剩下的部分,就看個人了。可能有人不愛吃蔬菜,就愛吃肉,有的人吃泡菜或吃咸菜也行,這就看個人的選擇了。
L A C:在石景山財政局訓練中心的設計中入口的大門和廬師山莊的白色錐體,這些是符號化
的設計,還是有其特定的實際功能?
王昀:石景山財政局訓練中心的門,確實也起到一定遮陽的作用,因為建筑朝南,太陽比較
高的時候,它能形成一個非常大的投影,像一個大的挑檐一樣,下面部分窗戶都在陰影的范圍里面。關于那個椎體,我個人認為這個庭院里應該有一個錐體,這樣一種表達形式,我不想把它做成一個傳統的中國園林,也不想把它做成一個日式的園林或者歐式的園林,我只想把它做成一個我心中的園林。
LAC:在“60平米極小城市”中,您將自己的家設計的有廣場、街道……這些跟城市之間更
加深層次的聯系在哪里?
王昀:這有點俄羅斯套匣的概念,一層一層地打開以后你會發現,里面的娃娃是一樣的,只
是大小不一樣。人的行為基本上是一樣的,當你在城市里面的話,你會希望它有街道、有廣場。你進了北大校園以后,你發現又進到一個世界里,又有街道、又有廣場、小胡同。你進到家里面,你會發現有門廳、客廳、還有臥室,這些就是我們建筑學里面講的公共空間、半公共空間、私密性空間。即使你進了一個私密性空間,它又可以分為公共空間、半公共空間、私密空間,這是符合人的心理變化的,就是從大到小、從開闊到最私密的一個狀態。我認為從這個概念上來講,家和城市是一樣的,它不是在造型上,而是在構造上有一個直接關聯。人在行為上需要符合這種心理的階梯變
化,城市也需要。為什么會產生城市壁壘,是因為我們在城市中每天的身體、心理的階梯發生的變化太大了。現在,如果你在辦公樓里辦公,還有自己私人汽車的話,你的行為會變成從辦公樓一進電梯,鉆進你的汽車里面上馬路,在這個小空間里面呆到你家的地下車庫,然后到家。這一套邏輯系統中根本沒有大空間的概念,完全是從封閉型空間再進到下一個封閉型空間,這也是為什么現代人會有精神緊張。我愿意找條小胡同,走一會兒再進一條胡同,希望回家的時候,而不是從一個大廣場推門就進家了,這是人的心理上的一種關聯或適應。
L A C:您很反對建筑的標新立異,但是您個人的作品風格性很強,這其中存在矛盾嗎?您怎
樣保證您所想表達的意圖通過您的作品完全地呈現出來,而不會在傳遞的過程之中會出現損失?
王昀:沒有矛盾。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對于生活的理解,這一點恰恰構成了世界的多
樣性和豐富性。在你看來可能它是一個個性很強的東西,但是它對我來說的話,就變成非常適合我個人觀念的表述方式。比如說語言,世界上有幾百種語言,我們不能要求別人和我們說一樣的語言,其他語種的語言我們可能也聽不懂,但是別人也是在用這種語言來表達一種情感。建筑也是一樣的,有很多種表達建筑的方式,我做的作品是我所理解的一種表達方式,在大家看來可能是挺有個性的東西。
在設計作品時,我把自己作為大眾當中的一分子,我從來不認為設計師一定要區別于大眾,這只不過是職業不同而已,就好像有的時裝設計師設計的時裝,我也不見得能理解。這個世界重要的不是說只有一種東西讓你來接受,而是給你提供了無數種的可能性, 每一個人都可以根據自己認可和需求去選擇自己認可的那樣東西。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有人喜歡我設計的東西就足夠了,我不需要全世界的人都喜歡我的設計。但是如果只有兩個人喜歡,那可能不會有商業價值,但是在文化
方面,是沒有任何被貶低的可能性。每一個人的選擇不一樣。
LAC:您有沒有想過把自己的風格也改變一下,讓世界再增添一種多樣性?
王昀:我認為世界多樣性的填補是與每個“單調人”有關,而不是由一個人的多變而構成的,因為每一個人個性的不同、對于世界的理解的不同,世界的豐富性是必然的。盡管我個人的設計看起來似乎有些單調,但是,從一個全體的事業上看,可能是一種思考和類型的存在,是多樣性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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