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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偉
采訪時間:2010.12.2
被采訪人:龐偉(廣州土人首席設計師)
采訪記者:盧繼賢(景觀中國?編輯))
楊 穎(景觀中國?實習編輯))
人物簡介
北京土人景觀與建筑規劃設計研究院?副院長
廣州土人景觀顧問有限公司?總經理/兼首席設計師
北京大學景觀設計研究院?客座研究員?
廣州美術學院設計學院?客座教授?
臺灣國立勤益科技大學綠色生活科技整合研究中心?咨詢委員
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經濟社會發展顧問?
《LA?China景觀設計學》雜志?編委
《景觀設計》雜志?編委會副主任
《時代樓盤》雜志?特約專家
《房地產導刊》雜志?專家顧問
重要獎項
2002年作為主要設計人完成的廣東省中山市岐江公園項目,榮獲美國景觀設計師協會(ASLA)2002年度最高獎項——榮譽設計獎;2004年榮獲第十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環境藝術類金獎及中國現代優秀民族建筑綜合金獎(合作);2003年中國建筑藝術獎;2004年中國現代優秀民族建筑綜合金獎;2008年,榮獲第22屆世界城市濱水杰出設計“最高榮譽獎”;2009年,榮獲國際城市土地學會?(UrbanLandInstitute簡稱ULI)2009年度ULI亞太區杰出榮譽大獎。
2006年作為主要設計人完成的廣州白云國際會議中心項目,榮獲2008年巴塞羅那世界建筑節公共建筑設計大獎、2008年第八屆中國土木工程詹天佑大獎、2008年廣東省優秀設計獎。
2006年被評為“2005-2006年中國房地產優秀景觀設計師”。
2006年中國主流地產“金鉆獎”、最具影響力建筑景觀設計年度名人。
2007年中國地產最佳景觀設計師。
2008年中國地產最佳景觀設計師。
2009年中國地產最佳景觀設計師。
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汽車城規劃及建筑設計(獲一等獎并中標)。
廣東省佛山市三水西南組團中心區公共綠地景觀規劃設計國際競賽(獲優勝獎并中標)。
廣東省東莞市黃旗山城市公園規劃設計國際競賽(獲優勝獎)。?
景觀中國:在不同的場合里,都能見到您用調侃的語氣批評一些人,或一些事,但是熟悉您的人說,其實您更熱衷于自我批評,對您來說,批評的過程意味著什么??
龐偉:理論本身就是辯論的彊域。它需要質疑,包括質疑他人與自身。我是一個不太懂得“寬恕現狀”的人,這當然使我遠離“犬儒”的狀態,當然,我也不斷在攪動和破壞“犬儒”們的周遭環境,我相信,許多稍許有價值的思考首先來自“我不相信”這句話,這當然是八十年代老北島的詩歌或思想遺產。當年,在“我不相信”這四個字之間,都放置了破折號,表達了“不相信”的持續決心和狀態。?
景觀中國:您給人的印象是鮮活飽滿的、帶刺的,但您的詩和文章中又呈現出一種柔軟的特質,很好奇怎樣的境遇促成了這樣一種性格的形成,能否講講??
龐偉:剛才說了,我經常處在一個“批評”的狀態,有鋒芒,有刺,但我仍相信,柔軟是每一個人的里子,是每一個人內在的狀態。如果我足夠懂得人性,我一定說:是每一個人,而不僅是我,內心其實都是柔軟的。一些柔軟的、熱騰騰的物質,象液體的石蠟、象未冷的巖漿,像一些人……我們不一定總選擇凝結,凝結能產生巖石,產生角質層,產生墻,卻產生不了生命性這些更高意義更有意思的事物。道家把上一定境界的人臂之“赤子”,是一個嬰孩態的人,該是柔軟極了,柔軟卻不妨礙有力量,柔軟但不懼怕這個世界的殘酷。?
景觀中國:您的設計作品和文字里,總是流露出一種對鄉土的溫情的渴望與回歸,這種情懷對您的設計有著怎樣的影響??
龐偉:我本人并不是在農村長大的,但我的確有一種大鄉土的溫情。如果你理解農村和土地是中國文化的老家和根,我想我們會不自覺涌現這種情愫,這應當可以歸溯到一種久遠和內在的生命記憶。不是一代、兩代人,是祖祖輩輩積淀而來的,它其實說明我們與土地的關系不是虛無的或臆造的,而是特定的和深刻的。我們今天的設計當然應當思考并從一定意義上傳承這種亙古的偉大聯系,這種聯系其實就成為我們今天最大的倫理根據。?
景觀中國:設計和詩,對于您,是不是可以說這是兩種互補的表達思想的方式?這些年來您的景觀設計作品中,有沒有哪一個是您詩中的理想景觀的呈現??
龐偉:我已經有一段時間不去寫詩了,詩是拿文字和世界對話,景觀也同樣應當是一種對話。像壞的詩歌曾經泛濫一樣,在今天,壞的景觀也鋪天蓋地。如果真的有對話這件事,你一定能看得到尊重、聆聽,一定不會有那么多雷同的,幾乎一模一樣的結果。實際的情況是幾乎沒有什么對話,惡劣的東西大抄大搬,大搖大擺,大行其道。所謂的設計,多數是一種粗暴的、沒心沒肺和想當然的東西!詩與景觀,應當都是發自并且圍繞于人的,真實的人、活著的人,他們的喜怒哀樂、謀生揾食、恐懼與愛……人的身心與文字相通,就會有詩;人的身心與土地相遇,就會有景觀。在這個意義上,景觀與詩歌是相通的,優秀的景觀當然就體現著詩的品質,比如紅飄帶,比如象山校園。我自己也在追求這個境界,行走于追求努力的路上,我希望下一個工作或者再下一個,就能拿得出這個境界,期待中……?
景觀中國:如何能夠通過景觀設計來表現一座城市的特質?能否結合您主創的項目案例談談??
龐偉:城市當然需要由十分多樣和復合的學科和工作共同去完成,景觀設計只是其中一個內容,十分重要但也不好說最為重要。然而景觀設計的工作范圍,諸如公園、河堤、廣場、居住區環境等等,卻是城市特質最應當體現,也最容易體現的部分。地方的氣候、植物、材料、風俗、歷史文化無不反映其中,并易為人們所感知。我們說設計要尊重場地,每一個場地從屬不同的城市,在一個城市中又處于不同的位置,這些個“不同”就是特質,把差異找出來,進而做出來,這就是我理解的“特質”吧!?
景觀中國:您認為?“景觀是人類文化在大地上的投影”,“不能回避文化,尤其是地方性的文化”,同時又指出“在現在設計中通行的引入文化的方式是錯誤的”,您覺得那么正確的方式應該是什么??
龐偉:我們講景觀是人的文化在大地上的投影,人的力量最后被土地定格下來,這個過程或結果本身就是文化,都江堰或者長城、靈渠都是如此。我們所面臨的工作對象是土地,土地不僅僅有物理性,有經濟性,每一塊土地本身也是文化的,具有文化性。它一定從屬一個區域一種特定的文化,因為生活在每一處土地上的人都不僅僅是泛泛之人,而一定是具體而與他處有所區別的人,我們如果留心并且聆聽,這是顯而易見的。這一點在今天并沒有因為現代化、國際化而有本質的改變,而即使是所謂現代化、國際化的地方,如紐約,如巴黎,東京,本身就是充滿“地方性”的都市,它們洋溢著屬于自身而不同于他者的魅力!這樣的文化,具體的、活躍的、充滿差別的文化將引導我們產生豐富而有創造力的當代景觀。它將容納兩種力量,一種是開放迎納;一種則正好相反,要懂得拒絕!每一個人,每一個地方,一定還要有最后屬于自己的容貌、聲音和坐標。這樣的明天才值得期待!?
我們今天的流行“文化”方式,可怕在哪里?一個是“大一統”,你不講具體而微,具體而生動的東西,一上來就“中國文化”,就“中式”,包括“嶺南文化”,我都覺得大了,南海怎么樣?順德怎么樣?你所在的那個鎮、那個村怎么樣?從感性,從活生生,從具體可觸的東西出發不好嗎?抓住可以被抓住的事物,否則就是一片忽悠,乏味之極!二是“符號”,美稱叫“提煉”,生命不在了,脈絡不在了,依據不在了,?比例不在了,拿幾個局部,亂貼亂放,有什么“文化”可言?三為“打造”,這個詞使用頻率之高,不由人不懷疑一些風氣的瘋狂程度。“文明”是可以“打造”的嗎?有錢大曬?有權大曬?人類的文化是一部踏踏實實的勞動史、創造史,用印名片的方式,胡亂地“打造”得來嗎?似乎現在全社會都普遍缺乏一種謙恭和冷靜的態度,這算是盛世之病吧!?
景觀中國:有這樣一種說法:“居住景觀是有錢人的消費品”,這似乎與舊時的士大夫園林有相似之處,從設計師的角度出發,您認為景觀的社會公正性、大眾性如何才能得以實現??
龐偉:我可能要同意一部分景觀確實是消費品,是商品,它需要生產和購買,權屬歸于私人或私營機構,自古亦然,現在終于還是一樣。景觀的社會公正性、大眾性指的是屬于大家的那些公共空間、公共景區的景觀問題,這一點現在做的很混淆,公共景區為什么向大眾收那么貴的門票?公共廣場為什么要向權力機關做眾星拱月狀?這些地方你應該讓“權利”去歌唱,步行者的權利,老人孩子的權利,人們坐下休息的權利,殘疾人的權利。“權利”在今天,當視為“文明”的同義語!?
景觀中國:“設計師最不可或缺的素質是敏感”,之前接受采訪時您曾這樣說過的,您認為敏感這種特質會被消磨掉嗎??
龐偉:如果青年設計師們關心的只是一場又一場的資質或晉級考試;如果設計只是搬、抄、套那些國外圖書上的絢麗畫面;如果我們只憑圖紙而甚至不用去現場,我們就可以做得出設計,設計的“敏感”究竟還需要嗎?我們又究竟“敏感”什么?教育和職業環境有必要讓大家回到原點上去,設計的樸素狀態是什么?需要回答和解決什么??
景觀中國:經常有校園里的學生在說“設計師的想法得不到實現”,但走出校園的大部分人現在已認可了“設計師應該促成多方利益的實現”,這其實多少帶了些自我與迎合的博弈,您怎樣看待??
龐偉:設計師應當是通過設計解決問題的人,你很好的解決問題了嗎?這些問題當然包含投資方或者叫做業主心理上期待目標的實現,你實現了這種期待了嗎?你的解決方案表達優美并且透徹嗎?你打算為你的方案做不屈不撓的游說者嗎?你的上一個案例,或以往的案例優秀嗎?它們為你贏得了信任了嗎?實現設計的道路就是這樣,我們都不是傳統意義的知識分子,大家都不要自認清高或自視才高而目無眾人,我們要習慣去合作,去溝通,去表達,去爭取,并且學會“與利益相關者達成共識”,當然,一定有一些項目不合適你做,不選擇你做,即使做了最后也沒做好,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嗎?這才是正常的合理的讓我們不必沉溺于妄想的世界!?
景觀中國:您曾經提到“不妨保留城中村”,那么請問您認為的理想居住模式應該是怎樣的,包括城市、鄉村,乃至城鄉結合??
龐偉:迄今為止,我國的住宅問題不算是解決的好的,非但不好,甚至還在醞釀社會的系統性風險,這方面的討論文章太多了,無須贅言。?
城中村更是個復雜的話題?,無法用簡單的話語說個明白,但也有幾件事是很明白的,一是各地的政府都正在拆或準備拆它;二是城中村不是地產商或政府搞出來的,屬于自發形成,并且有許許多多的人正在實實在在使用它,比如剛進城的農民工,周遭樓盤的保安,某座寫字樓的清潔工,還有一些剛畢業的大學生們……拆了城中村,這些人真不知怎么解決住的問題!城市不是誰家的客廳,城市是真實的社會集合,我們不能簡單以美丑看問題,更不能學著地產商老垂涎人家那個村子的地皮,我正在學習喜歡真實,也一直喜歡活力和明天,我不再愿意談太多理想或理想模式,中國的當下,存在許多種人和許多種狀態,而一個城市要是足夠好,就首先要有足夠的包容,足夠豐富的層次和足夠的不“清一色”。?
景觀中國:我們知道您一直非常關注弱勢群體的生存現狀,最近是否留意到有關“城市下的蛋”的報道?這個案例是否給您帶來新的想法??
龐偉:“城市下的蛋”既令人鼓舞,也令人心酸。這個蛋不僅反映了存在的意志,甚至還表達了存在的智慧與創意。高房價幫我們“壓迫”出了青年人設計與制造的真實沖動,高房價的殘酷成為這個設計最蒼涼的底色,與這個“設計事件”作為對比,是一些精英無事找事的“制造事件”的無聊和空乏,不將自己置身中國當代社會的真實矛盾與問題中,“沙龍”化設計界能有什么有力的作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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