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讀吳良鏞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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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3-19
來源:景觀中國網
清華大學吳良鏞教授是國人甚為熟悉的學者。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工程院院士,同時又是保加利亞、美國、日本、英國、法國、俄羅斯等國家建筑學會的資深會員、文化騎士、院士、教授、顧問,1987年任國際建協副主席,1988
清華大學吳良鏞教授是國人甚為熟悉的學者。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工程院院士,同時又是保加利亞、美國、日本、英國、法國、俄羅斯等國家建筑學會的資深會員、文化騎士、院士、教授、顧問,1987年任國際建協副主席,1988年任人類聚居學會主席,而且又曾經是中國建筑學會副理事長、中國城市規劃學會理事長,《中國大科全書·城市規劃》卷主編,頭銜多得數不勝數;1989年他主持規劃設計的北京菊兒胡同實驗項目榮獲國內多項大獎后又得亞洲建筑師協會頒發的“優秀設計金質獎章”,1989年國際文化理事會確認他“杰出的藝術事業及對人類藝術遺產有價值的貢獻”并頒發榮譽證書,1993年在聯合國總部由應屆聯大主席授予他“世界人居獎”等等,榮譽也多得數不勝數。
吳良鏞先生1922年出生于南京,1940年進入重慶中央大學建筑系學習,1945年受梁思成先生之約赴清華大學協助籌辦建筑系。1948年經梁思成推薦赴美國匡溪藝術學院在伊利爾·沙理寧門下主修建筑與城市設計,次年獲碩士學位。1950年毅然回祖國參加建設。1951年與中國農大汪菊淵教授一起開設我國第一個園林專業,1959年創辦清華大學建筑設計研究院,1960年主持《城鄉規劃》教學用書編寫,1995年建立清華大學人居環境研究中心等等,吳先生的業績,可謂十分輝煌。然而,這一切只是他生命中華彩的一部分。
吳良鏞先生自1946年開始在清華大學執教至今已過六十年,現在還在帶博士研究生,還在主持重大研究課題的研究工作。自1955年作為中國代表團秘書參加在荷蘭海牙召開的“國際建筑師學會第四屆大會”始,到1999年在北京召開的國際建協第二十屆大會上作主旨報告,然后加上這幾年的,共參加過國際性的重大學術活動數十次,國內建筑設計城市規劃方面的重大會議數百次。真不易呀,這需要多少時間、多少精力去應付。然而更不易的是六十年間,他發表了字字珠璣的文章200多篇,正式出版專著(包括與人合作)整十本,約三、五百萬文字!誰也無法計算,這三、五百萬文字,需要花費他多少心血,白了他多少頭發?
作為建筑系出來的吳良鏞,好像對于單一的建筑興趣并不大。數百萬字的著作中,單純的討論建筑的,只有二、三篇篇幅極為有限的文章,而且都是年輕時期寫的。表面上看,對于中國近現代建筑史上數十年來關于繼承與創新的爭論,他似乎無動于衷。但在他不多的設計作品當中,如北京菊兒胡同新四合院(1987)、曲阜孔子研究院(1996)、中央美術學院新校舍(2000)等,讓人們十分直觀地看到他的建筑創作傾向和思想觀點。“趨同現象與地方特色的追求,現代化的巨浪與繼承文化的呼吁和努力同時存在,這是現實世界文化,包括建筑文化,不可忽視的兩個方面。”這是吳先生寫在《廣義建筑學》書中的一段文字,也是他對于爭論嚴重關注的積極反應。2002年4月7日,在“21世紀建筑與城市發展學術研討會”上,他坦言:“在實踐上我從最基本的蓋房子做起,后來認識到不能孤立地就建筑論建筑,需要研究城市,于是面向大規模的城市建設,從事城市設計,園林景觀和城市規劃問題的研究。”掐指一算,讓人感慨不已,這個觀點的醞釀、準備、成熟及至公開,竟長達57年。在他的《芒德福的學術思想》一文中,他說“我從1945年自學城市規劃開始”,從建筑走向了城市。漫長的而又短暫的,艱苦的而又輝煌的。這57年?。?nbsp;
“如今的建筑學已經處于貧困之中,難以全然應付所面臨的日新月異的錯綜復雜的形勢。”這是1999年6月26日吳良鏞先生在UIA第二十屆世界建筑師大會主旨報告中的一段話。“……人口爆炸、森林農田被吞噬、環境質量日見惡化,環境禍患正威脅人數”,“交通堵塞、居住質量低劣等城市問題日益嚴重”等等,就是他在會上為大家精辟概括的“形勢”。他高聲呼吁“我們要從沉醉于‘手法‘、‘式樣’、‘主義‘中醒悟過來”,不再用“舶來的二流貨”充斥我們的城市。他要求建筑師“能在較為廣闊的范圍內尋求設計的答案。”再也不能“面對建筑風格、流派紛呈,莫衷一是”,而“要首先了解建筑本質。只有結合歷史、社會、人文背景,用自己的理解與語言、用現代的材料技術,才能設計出有特色的現代建筑。”他認為:“我們研究建筑,要從房間--房屋--鄰里--市鎮等等各種物質構成的大小不一的空間中,看到人群,看到人的需要,覺察人們的思想、活動、喜怒哀樂的心理變化,看到即使是同一個人,各時間的需要不一,有時需要熱鬧、交往、流動,有時卻又要安寧、私密、靜態,因此,為他們服務的這一切物質設計都要做到‘’粲乎隱隱,各得其所‘”。這些引言均出自吳先生的《建筑·城市·人居環境》一書。顯而易見,他對新時代建筑師(包括自己)提出了一種新的思維觀、新的建筑說、新的方法論。為什么這樣說呢?同樣的顯而易見:建筑形勢不同了,我們都應當“在更廣闊的范圍內尋找設計答案。”否則,建筑不可能成為“鄰里--市鎮”的一個有機的組成部分,而且不可能為人“服務”得盡善盡美。推而言之,“已經處于貧困之中”的建筑學,也便永遠不能“應付日新月異的形勢”。因此,可以說,吳良鏞先生推出力作《廣義建筑學》是追蹤時代、順應時代、超越時代的大作為、大成果、大貢獻。
1933年8月現代建筑國際會議在雅典擬訂的《雅曲憲章》開卷就言:“城市與鄉村彼此融合為一體而名為構成所謂區域單位的要素。”因此,“我們不能將城市離開它們所在的區域作單獨的研究,因為區域構成了城市的天然界限和環境。”吳良鏞先生關注區域問題,他為《中國大百科全書·建筑園林·城市規劃》卷撰寫的“城市規劃”中,有關于“區域”的這樣一段文字:“城市的發展和城市問題的日益嚴重使人們逐漸認識到不能僅就城市論城市,必須從更大的--區域的甚至國土的范圍來研究與城市有關的問題。”他認為工礦區規劃、風景名勝區規劃、休養療養區規劃以及農村地區的研究,都應該“屬于區域規劃領域”的內容。吳先生以戰略家的眼光和胸懷,進行大區域的宏觀研究,近二十年間,先后有《太湖地區小城鎮的發展與規劃》(1984年)、《經濟發達地區城市化進程中建筑環境的保護與發展--以長江三角洲地區為例》(1994年)、《京津冀區域發展二論》(1995年)、《中國特大城市地區持續發展的未來》(1996年)《京津冀北城鄉空間發展規劃研究》(2000年)等專題論文的聞世以及近幾年對于長三角、滇西北、三峽庫區以及大北京地區的研究成果。設計建筑,需要首先研究該建筑所在的環境、所在的城市;規劃城市,需要首先研究該城市所在的周圍鄉鎮、所在的區域。不僅僅研究立地的環境因素,同時還要研究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歷史諸方面的因素。唯其如此,建筑設計才能融于環境、城市,與之產生和諧關系;唯其如此,城市規劃才能帶動所鄰鄉鎮,與之獲得共生、共存、共榮的全方位多角度的和諧。這就是吳良鏞先生從建筑走向城市、從城市走向人居環境研究路線確立的目標所在,意義所在。
2004年4月27日,在“21世紀建筑與城市發展學術研討會”上,吳良鏞先生通過一篇題為《八十回顧,一得之愚》的發言,公開了他的“融貫的綜合研究方法”。具體內容是:“第一,從還原論到整體論,把事物看作一個整體,整體思考,綜合集成;第二,從系統論到復雜的巨系統;第三,從單學科到多學科的交叉、融合。”這是吳老先生自己把從建筑走向城市走向人居環境這樣一個技術研究路線所作的理論提煉和歸納。他自稱之為“方法論”。一個從六十年的工作實踐中獲得的“方法論”,對如今的學人及業界是很有價值,更有意義。
吳良鏞先生對自己八十多年人生歷程的回顧,感慨眾多。他說:“青少年時代民族危亡,內憂外患;四十年代世界大戰,國破家亡,直至投筆從戎;五十年代從海外回來參加國家建設,在曲折中探索前進;八十年代以來,特別是世紀之交的矛盾和沖撞,例如中與西、古與今、希望與困惑、喜悅與憂愁、全球化與區域主義、‘前衛’與‘保守‘等等,反映在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一切方面。”他為之發出長嘆:“路在何方?”他自我總結,覺得兩個方面的收獲“多少得到同行們的認可”:一是提出“廣義建筑學”的概念,讓人們從單純的“房子”走向“聚落”,“增進了對歷史上人類建筑活動較為完整的理解。”二是提出建立“人居環境科學”。強調人居環境的核心是“人”,其基礎是“自然”。筆者認為,這位德高望重的學者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貢獻是他諄諄告誡我們建筑師,“總要有一個立足點:立足于中國,立足于某個地區某個城市。”“立足于中國”你才會愛國,你愛國,才會廢寢忘食地為自己祖國急之所急,想之所想;“立足于某個地區某個城市”,你才會熟悉了解某個地區某個城市,熟悉了解了,你才會對這個地區這個城市產生感情,有了感情,你才會為這個地區這個城市做出優秀的建筑作品、上乘的規劃成果。吳老先生用親身經歷詮釋了這個極普通而又深刻的從業道理。他特別提出“十分重視規劃理論,重視理論家的貢獻。”因為中國的建筑師、規劃師們,肩負著“呼喚‘中國社會的城市覺醒’”的重任;因為“這門科學是為人民服務的,為社會前進的事業服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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